若限于枫影百分百控制的无灵魂物体,红衣的刑文字范围覆盖全宇宙,因此若搭配乘文字,我们可以前往世界各地。但作为一个交通工具,它唯一的缺点就是...
太慢了。
我送符月和罗刹到达殇江的北岸时,距离战斗结束已经一小时了。
横跨共和国的第一长河,殇江,也是共和国的南北地理分界线。恰巧,也是划分文教团和收集者地盘的界线。
两个势力以殇江作为战壕,以殇江沿岸城市为前线据点,已经拉锯了许久。这场隐藏在平凡人生活中的战争愈发激烈,只待谁成功跨越了殇江,战争的天平就会开始倾斜。
在此之前,我能活到最后吗。
成为杀手后,我和红衣无时无刻在思考这个问题。所谓的花天酒地,到头来不过是及时行乐,不,说到底是为了冲淡死亡的恐惧,和瘾君子以药物逃避现实没两样。
我目送着两人离去,娇小的女孩搀扶着一米八高的壮汉。他们两人一定也是很好的朋友,或许已经超越了朋友的关系。
战争毁掉的,是无数个羁绊啊。
我转身离去。
......
当我附着在别人汽车中回来,抵达任务地点的时候,杀文字的拥有者,长衣,已经将目标斩杀了。
红衣色眯眯地翻着一本沾血的皮质笔记本,笑吟吟地十分猥琐,似乎里头还真藏着一个没穿衣服的颜如玉。而长衣今天倒是没有穿着长衣,哦,不,是在战斗中作为道具已经损坏了,现在称呼他为黑T恤比较合适。
“长衣,这堆肉就是推文字的拥有者?”我再次确认道。
说与任务无关的话就会减寿的长衣点了点头。
这时,红衣兴奋地拍拍我肩膀:“你知道吗,这是一个按摩师,每天都能见到很多美少妇...这本笔记本,都是她们的地址吧!天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他是盲人。”长衣生怕我们忘记了目标的基本信息。
红衣撇了撇了嘴,道:“啧...也有可能手感好嘛。”
“说点正经的...还记得小篆学社为什么要散播这个文咒拥有者吗。”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笔记本上说不定有小篆学社成员潜伏时的住址,他们除了定时汇报外,对课题组外的任何人都是保持绝对的神秘...”
长衣立刻接上了我的思路:“一个课题组的人同时失联,意味着详细的资料无法回收。而这里,正是唯一的线索。”
“可你们要她们的资料干嘛呢?”红衣问道。
我鬼魅一笑,打趣道:“你要挟符月那么精明,怎么这次却后知后觉。”
“你们,该不会对小篆学社有想法?”
“如果能得到小篆学社的力量,一定能让战争的天平倾斜,这次是一个大好机会...为了活到和平到来,不能一直当排头兵。”
功劳。
是晋升的机会,是脱离边境驻扎、在一线战斗的契机。我们只不过是凭心情行事的侠客,本就不该为庞然大物间的角斗冒生命危险。
只要能够脱离前线,我们一定,能活着,活到和平的到来!
我和红衣四目相对,仿佛进行了一番心灵的对话,霎时间,一副美好的光景出现在我们的脑海中,并达成了共识。
“他是从下水道口中出现的,我认为下面还有线索。”长衣开口道。对于我们两人的私心,长衣是不知的,而他看来也赞同我们的想法,想要调查小篆学社。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面自有自己的期许吧。
“红衣。”
“等等...来人了!”
一个醉汉晃晃悠悠地走进暗巷,我们三人立刻离开了原地,躲到暗处。
他被尸体绊倒,然后正欲发火,却被眼前一副不可名状之物给吓到酒都醒了。然后一脸惊恐地跑到巷子外面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给叫警察。
这样一个打岔,倒是让我们冷静了一下。正是这份冷静,让我们知道了,这个决定并非头脑发热!
三人确立了主张的理性。
“好,先下去。”
下水道是警察大概率不会调查的地方,我们落下来,用长衣的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看出这里有明显人为痕迹,可以认为这是推文字拥有者的秘密基地。
确实是秘密基地...因为被发现的话,就大祸临头了。
我们忍着这熏天的恶臭,走过一个个放着姿态百样尸体的牢笼,每个牢笼中或多或少摆放着死者的遗物,大多是一些漂亮衣物、精美的首饰或是包包。
他手下的亡魂,和我们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变态了。”红衣突然评价了一下。
“怎么,读报告时看到杀害人数你还一脸淡然,现场亲眼所见就受不了了吗。”
“可谁想到他还有给尸体盖博物馆的嗜好!”
我们走到一间唯一没有铁栅栏的隔间,这里应该是他的休息室,放着一堆没开封的饮料、食物。角落是一张脏兮兮的床,墙上贴满着刻有盲人文字的便签。
红衣把笔记本放到床上,然后开始拆人家的饮料和食物。
看来又想偷懒,他的刑文字好歹还能发出暗淡的红光,足以照明。于是我扔下红衣,跟随光线来到长衣身旁。他正站在一个特殊的牢笼面前。
这个牢笼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它面积最大,而里面整齐地码着五具尸体。
“每个人身上都有同样的印记,是小篆学社。”我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逐具逐具进行检查,才总结道。
长衣则从她们的遗物中发现一些手稿,像是随身携带,随时进行记录的便签本。上面的资料会在回到基地后再进行系统分析记载,因此,可以视作是她们任务报告的初稿。
因为是速效的记录,所以字体普遍过于潦草,何况每人都带着那么两三本,还有若干乱七八糟的照片和证件,要进行解读起码要几个小时。
我们三人在推文字拥有者的休息室中,长衣似乎很有侦探天分,我和红衣常常看着看着就想吃薯片,于是两人负责给长衣打下手,花了好久,才知道她们的课题到底是什么。
总结下来,其实就是一句话。
「进行文咒剥除实验。」
“这怎么可能,这些人都是低级成员,自然不可能拥有文咒...是运用文咒之外的能力,剥除他人的文咒?”
“确实是那么想的。她们正是与目标,也就是推文字的拥有者,进行过多次接触,采取过很多次行动,来推进这项课题。”
“因为是盲人所以更好操作呢。但具体是做什么?”我向长衣提问道。
“是某种药剂...文稿中多次使用‘淋’、‘涂’、‘服用’等字眼,而且有剂量、浓度等指标,从报告中指出常常伴有刺痛、反胃等不良反应,真像那些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双方都并非善男信女,她们的下场不足怜惜。”
“但就我与他的接触来看,他丝毫没有受影响...估计是以某种背景下进行的,比方说催眠。”
*哐当
下水道盖被翻来的声音在下水道壁之间回荡,传播过来。
失策,没想到有人在意到这里。我们看见一个个穿着制服的人沿着梯子爬了下来,只好用乘文字将我们三人都藏那本笔记本当中。
顺着笔记本找到小篆学社成员的藏身地的计划,似乎暂时不得实行。前一秒还悠哉悠哉地分析案情,此刻,倒是有点悔不当初的感觉。
......
笔记本被拿到地面上,被凶案专家根据血迹的模样像拼图一般还原到原来的位置。
此时天已蒙蒙亮,从下水道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我们还未来得及呼吸新鲜空气,就被迫继续使用乘文字躲在笔记本中,在开始腐烂的尸体上接受各种奇异的怪味。
但是上天似乎在眷顾我们。
那个叫陆景心的人,竟然能够让警察交出这样重要的证物,并且是一个拥有传送能力的人!
这样一来我们自然就能脱身,只消...他一个不注意。
“这个人是拾字人。这些人跟法检机关、刑侦机关都有联系,怪不得能够拿走笔记本。”
红衣的脑袋只有在传宗接代的时候机灵,于是我只好替长衣解释道:“如果说我们和文教团是先找到文咒拥有者,再掠夺之;那拾字人就是不论是什么尸体,都抱着赌徒的心态去收集我们遗漏的文咒。毕竟再厉害的文咒拥有者,也会遭到各种意外身亡。”
“那不就是loser嘛。”红衣望向异空间的天花板,仿佛在对外面说话。
文咒世界各方势力的核心是一个能够夺取文咒的能力者,这个人基本就是势力领导者本人。战争的目的就是要让这种能力只得一人独有,然后那个人能够将世间所有文咒都集中在一处,完成“字典”,再之后便会发生——
「真正的奇迹。」
因此,如今拾字人这种小组织早已在战争初期被清剿干净。现在拾字人组织几乎仅指解字组了。
“喂喂,这人看起来是说文组的。”
随着陆景心的传送,我们发现外界的环境变得诡异起来。这是一间古屋,窗棂格间洒进的阳光伴随着鸟鸣声充斥室内。香薰的烟雾携着光线,如同星河一般。无数的书籍飘在这样的空间中,有一个个诡异的黑色球状生物趴在书页之间。
不会错的,这是传说中的“说文茶室”!
“以前只在前辈口中听闻,没想到真的存在!”
“古怪。”
“红衣,先别激动,你看茶室的主人,竟然如此年轻,甚至可以说稚嫩...确实有点古怪。”
“但是茶室早已是流传几百年的传说。如今的说文组只不过是一个龟缩一隅的废物组织,依我看这大概是cosplay吧。”
长衣不再说话,他永远不会在一切未明的时候做判断。
但是,拥有另一种嗅觉的我和红衣,此刻却是彼此四目对视,各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果说,我们能灭掉说文组呢?”
潜伏,然后潜入他们的根据地!
只要三人联手,这样的破组织岂不是手到擒来?
“我不参与。”长衣拔出自己的短刀,用沾着油的棉花养护起来。“今日杀戮已成,不可再杀。”
...不差,只要二人联手,这样的破组织仍然是手到擒来。
总之,古老的梦,不再遥远。我们终于等到一个机会,让我们重回侠盗时期那样潇洒的生活,不再用上前线——
收集者是一个论功行赏的组织,灭掉第三方势力是等同于击败十八名剑的功劳,只要我们端掉说文组,就有实现愿望的机会。
陆景心开始调查起了小篆学社的踪迹,而长衣就在这个过程中趁机从乘文字跳出去,说是待陆景心初步调查完了后,回头作深入的调查...于是出现在说文组基地中的,只有我和红衣。
更大的功劳。
相比小篆学社的阴谋,在我们看眼中,说文组才是一个更适合晋升的跳板,是更直接的功劳。
让我们捣毁他们,暗杀他们的领导者,摧毁他们的科研基地,取得小篆学社的不明液体。
一朝功成,便能隐退!
别墅区,艳阳高照。一个模板印出来的独栋别墅排成一排,以白色木栅栏分区。此刻我正在陆景心的腰包中,听他与程夫人的对话。
科研组如今只有一人,简直是天赐良机。
*扑扑
一个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自远方而来。或许这只不过是行动前的一些小紧张,使得心态骤然加快。
我没有在意,因为陆景心的传送是名副其实的转瞬即逝,稍有不慎我或许会掉到某种时空裂缝中。
“文咒,转!”
文咒,乘!
“呼,呼,呼...”我从庭院中拿了一根麻绳,爬到别墅的二楼阳台,溜到了室内。这个别墅是一个复式结构,我能够在二楼看到一楼大堂,无数个服务器堆在一起,电线几乎铺成了地毯。
散热机的声音十分悦耳,而程夫人就坐在一个巨大的箱型机器旁,正拿着一瓶小篆学社研发出的液体。
除掉他,作为说文组覆灭的开端!
即使程夫人只是一个科研人员,我与红衣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始终保持对敌人的敬畏。
需要万无一失的准备,因此,我常常被人说犹豫不决。
将麻绳绑出一个圈,扔到程夫人的头顶,利用乘文字藏进麻绳以移动到一楼,控制脱出的地点,然后将圈套在他的脖子上...任务就完成了。
*呼
麻绳无声息地被抛到空中,在巨大的水晶吊灯旁达到静止速度,然后开始作自由落体运动。
文咒,乘!
四米...三米...两米...文咒,乘,脱出!
*嗒!
就连电线的排布都已经摸透,绝不会出现脚滑的低级错误!我已经不在乎暴露与否,狠狠地踩在那堆电线上,然后抓起那个麻绳圈,套在程夫人的脖子上!
“抱歉,这里有杀手。”我用生平最冰冷的语气,说出送予对方最后的低语。
“唔呜呜呜呜呜——”
强大的力量紧紧地将程夫人的脖子卡在极小的半径中,麻绳压在喉结上,如无意外他的食道气道都早已变形。
“呜呜呜呜——”
挣扎的力量也不容小觑,程夫人虽然是一介程序员,可力量却仿佛蛮牛般。可惜,这都是无用功了,随着程夫人用尽力气,我再一次使力。
终结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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