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榷那话说得，既无耻又无赖。可总算还是听话，会跟着我一道去找烤瓷牙。我们还没有到。就看到远远在门后候着的某人，他见到商洛之后，整个人都快要扑上来了……

“洛爷。洛爷，您老果然跟着阿娇一块过来了。”他一面说。一面礼数周到地把商洛请了进去。我跟在后面一脸奇怪。寻思着烤瓷牙为什么突然会商洛那么毕恭毕敬了？还一口一个洛爷的，也不嫌膈应？

商洛后来有告诉我，他私下觉得烤瓷牙不够尊重他。所以就放了两只小鬼，稍微意思意思地教训了下。然后烤瓷牙就学乖了，开口闭口都是洛爷。每次见面都恭敬极了。卑躬屈膝，恨不得把身子匍匐在地上。

对此我不敢说自己不满意，那就只能夸商洛干得漂亮！

烤瓷牙带着我们进了古玩店后面的小屋。这地方非常隐蔽而且隔音效果极好。最适合谈秘密了。商洛带着我坐下。他翘着二郎腿靠在太师椅上问烤瓷牙，“说吧。你今天又要和我们谈什么买卖？偷蒙拐骗哪一项？”

我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就觉得他浑身上下的慵懒和邪魅。简直帅得不要不要了……

烤瓷牙有些心虚，在脸上堆出满满的笑容，特别可怜地开口。

“那……那哪能呀。这次的买卖相当简单。我一个表哥到日本旅游，在地摊上买了个娃娃，哪知道买回来做什么都不顺利，他找人帮忙算了一卦，说是那个娃娃不吉利，让我帮忙把娃娃带回日本神社烧了。就这么个事情，他给了一百万，做不做？”

烤瓷牙简单把情况介绍了下，只是他口中的表哥，未必是真正意义上的表哥。

我听到一百万这个数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嗨了，赶忙点头如同捣蒜，“做！做！做！杀人放火我都可以，还别说只是送个东西了。”

想想有些不大对劲，又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了商洛一眼。“那这事情，你怎么看？”

我刚刚是被金钱冲昏了脑袋……现在总算稍微找回了点理智。依照烤瓷牙的说法，那个会带来不幸的娃娃，应该是日本神社娃娃。这种东西本身颇具灵性，而且特别容易收集怨气，变成厉鬼的模样。所以一般都供奉在神社里，是不能擅自带出来的。如果要销毁的话，也必须要带回日本，用神社、寺庙特有的大火焚烧，让其完全化作灰烬，否则会祸及家人。

我没有和神社娃娃交过手，但是在心里琢磨了下，我们中原这套捉鬼的方法，像是桃木剑铜钱红绳之类的，未必可以用在它的身上……

打个类比就好像，每一种生物都会有自己的宿敌，而如果栖息地，漂洋过海到了外地，就很有可能那片都没有它的天敌，它就变得无法无天，肆意生长，到了最后还要威胁本土生物的生活繁殖，俨然就是一外来物种入侵的案例。

换句话说，我当然想挣那一百万，但是我怕自己没有那个本事！

只能用殷切的目光，无比可怜地看着商洛，这种时候我能指望的，只有他这尊大佛了。……感觉我的眼神那叫一个炙热，商洛微眯了下眼睛，十分平和地开口。“做不做，我现在说了不算，我想见见你的表哥。”

“啊？”烤瓷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见委托人，那个承诺要给一百万的人！”我翻了个白眼，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那人就不是烤瓷牙的表哥，他只是用了这么个称呼，省去了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他是怎么想到要找烤瓷牙帮忙的？

“好，好，好。”烤瓷牙连连点头，商洛吩咐的，他向来只能照办，“我把电话和地址都给你们，如果要接这事情的话，见完给我打个电话。”

…………

答应烤瓷牙之后，我拿着他给的地址，在手机地图的帮助下，一番辗转之后，终于找到了委托人的家。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幢类似于别墅的研究所，单从外观上看那叫一个器宇轩昂。整个房子外墙都砌着白色的瓷砖，瓷砖白净亮洁，那叫个纤尘不染。住在这么气派的房子里，难怪一出手就是一百万。

我见了这房子，已经自动地将它换算成了等值人民币！

得意洋洋地看了商洛一眼，然后我问他，“商洛，这房子，你怎么看。”我心里盘算着，他会告诉我说这房子很值钱，值得拥有……

哪知道某只只是哦了一声，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优哉游哉地告诉我说。“我觉得吧，这房子的主人一定有洁癖，要么就有强迫症，否则外面那么多白瓷砖，怎么可能一点灰尘都没有。”

呃……他关注的重点，果然和我不一样！

不过我在心里回想了下，也觉得商洛说得很有道理，他看人一向很准，这次应该也不会看错吧？

门是虚掩着的，我刚打算礼貌地敲门，它就自己个打开了。那虚掩的门，像是在邀请我进去……

然后，商洛带着我，干干脆脆地走了进去。

虽然别墅很大，但装潢非常简单，一眼就可以尽览无余。不过看到房间里的情形，我只能感慨上苍果然是很有意思的，因为它不但经常不按常理出牌，甚至还不买商洛这鬼王的账……

外面瓷砖可以一点灰尘都没有，可是里面那叫个凌乱！

到处都是被丢弃的纸团，房间凌乱得都没有地方下脚，在进门的客厅里还放置着两个巨大的透明柜子，一个装着成堆的蜥蜴，一个里面都是泥土，上面趴着层层叠叠的蚯蚓。

我觉得，自己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而且一般正常人，会在房间里养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正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身穿白色的大褂子，手里拿着笔，无比专注地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连我们什么时候进来都没有察觉……

白色的褂子，已经变得无比灰蒙蒙，还泛着黄色。

男人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像是十天半个月没有洗头洗澡洗脸样，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还有厚重的黑眼圈和眼袋，不会连睡觉都忘记了吧？只留下一双无比矍铄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纸，然后全神贯注地在上面写写画画。

他在纸上狠狠地画了一条直线，然后用橡皮擦掉，再画一条，再擦掉。

那张纸被他蹂躏得简直不成模样！

他就是委托人？

我和商洛相视地看了看，虽然挺不想承认的，但是面前这个男人，或许就是我们的委托人……我在心里哀嚎，这副模样一看就有病，但是并非是强迫症，也并非是洁癖，而是……

他神经病呀！

心里虽然膈应得厉害，但想想一百万的委托金，让我稍微恢复了些，还是能够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在脸上堆出满满的笑容，怕惊扰了他，只能带着试探性地开口。“那个，您好，我们是烤瓷牙……不，王义渠介绍来的，他说你有个娃娃，托我们寄回日本？”

叫烤瓷牙习惯了，我都忘记人大名是什么了……

我刚刚已经问得非常小心，但还是把那人给惊了下，他赫然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我和商洛。又是赶忙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慌乱地扔在了地上！

他不说话，只一双眼睛，殷切满满地盯着我！

这……这什么情况？我往商洛那边躲了躲……他那一惊一乍的，吓得我的小心脏都不好了！商洛用温柔的眼神聊表安抚，然后冲着我点了点头。“你把娃娃拿出来吧。”

话音刚刚落在地上，男人机械地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朝着里面的小屋走去，片刻之后出来，手上多了个盒子。

盒子不大，但是非常精致，是木头做的，上面雕刻着挺漂亮的花纹。

然后，他把娃娃从里面拿了出来。

……

那娃娃也就十来厘米高，穿着非常常见的和服，和服主体是白色的，只是在边缘部分有黑色的纹饰，看着端庄大方。它留着厚厚的刘海，头发梳了个辫子，直长的黑发垂在背后，似乎蔓延到了腰部，都快要垂到地上。脸上铺着厚厚的白色脂粉，只留下唇瓣上的一星血红。就这样看，还是非常可爱，且极具日本特色的传统公仔。

好吧，想到这玩意儿还会害人，那可爱不可爱，我就持保留意见。

商洛也把那娃娃打量了下，不过目光很快就移到了男人的身上，他冲着他点头笑了笑，仿佛他对男人，有更大的兴趣……

不是，难道他都不关心这个日本娃娃吗？

“我想让您做个自我介绍，我看您的屋子里养着壁虎和蚯蚓，您是昆虫学爱好者吗？还是说在这方面有所研究？”商洛笑了笑，他关注的重点真的好奇怪。

男人点了点头，大概也觉得自己这身实在是太狼狈，太失礼。起身说要收拾一下自己，在和我们细说。

其实我刚才就有些不大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只是不好说，现在他自己都意识到了，那实在是太好了。……

男人收拾的时候，商洛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四处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