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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反应过来，早就看不到商洛的鬼影了。我没有办法，只能转而坐在床边。多少有些无精打采。

商洛走之前，曾经无比严肃地警告过我，让我安安分分地在出租屋等他回来就是了。去日本的事情可以不着急。但让我千万不要触碰娃娃，就让它呆在那个密封的结界里。顺带着还告诉我说。如果实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不能应付。就把他放在桌上的绿色符咒烧了，他就会立刻赶过来。

我当时还在愣神，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点头表示自己统统答应。不过在心里面嘀咕了一句，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婆妈妈了起来，我又不作死。干什么去碰那个不吉利的娃娃呢？

因为身体已经非常疲惫。索性把自己扔到床上。席梦思软硬程度刚好，我一会儿就进入了梦想，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我是被一阵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吵醒的。

睁开眼睛一片黑暗。说伸手不见五指都不过分。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手机。竟然才三点多钟。我有些无奈地看了看门的方向，这时候能敲门的。多半都不是人，那我就不要敲门了。

心里七上八下的。我稍微寻思了会，还是把灯打开了。

有亮光，我整个人都会踏实很多。

可是这一次。我又错了。……因为开灯之后，我才发现敲门声并不是从门外传来的，而是那个被封印的娃娃，正在撞击封印的结界，每撞击一次，就会发出砰砰的声音。她虽然无法从那个结界里出来，但是那样的声音不绝于耳，我整个人都不好……

她要出来？

赶忙取过一张黄符纸，用朱砂在上面写写画画，然后把它贴在了封印娃娃的结界上。这张符咒可以定住世上污秽之物，贴上之后，娃娃果然安静了下来。

我松了口气，同时盼望着商洛快些回来，没有他在，我一个人守着娃娃，简直分分钟都是提心吊胆。

房间里面闷闷的，我寻思着要不要开窗，稍微换换气也好。只是因为没有睡醒的缘故，所以下床的时候那叫一个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得一路挣扎着，才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冷空气灌入进来的那瞬，我觉得自己瞬间好多了，神志什么的都清醒了些。

凌晨三点多，外面一片安静，在这个成日都是喧嚣的世界里，这份安静显得尤为难得。我长长地吸了口气，呼吸了下新鲜的空气。

可我的耳畔边，突然传来了低低的童谣声。

轻柔婉转，应该是个孩子的声音。

原本寂静空无一人的路灯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小姑娘。她穿着米白色的长裙，戴着一顶鹅黄色的小帽子，身形曼妙，和我白天看到的女孩装扮一模一样。

婴儿车里，一个淡蓝色的脑袋从里面探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它把眼睛瞪大，在它的眼里周遭的一切，都是陌生而神奇！

小姑娘张了张嘴巴，刚才那首歌谣，重新传入到我的耳朵里。

她唱的是——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樱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的小鸟笑哈哈……”声音虽然还算好听，但我整个人身子一颤，脸色僵硬得厉害。这首歌我听过，虽然是童谣，但同时也充斥着不少恐怖的元素，是全球的十大恐怖禁曲之一。在剩下的歌词里，小女孩将目睹一场家暴，酒醉的父亲杀死了母亲，然后要挟她一起把妈妈埋了，就埋在家里的树旁。埋好之后，父亲举着斧头，挥向了小女孩……

画面感，那叫一个强烈。

我知道这个故事，也记得剩下的歌词，可当它从小姑娘的口中一点一点唱出的时候，我身子还是忍不住地颤抖了下。赫然瞪大眼睛，好半天都没有能反应过来……

她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唱一首这么意蕴深刻的童谣呢？

而原本已经被我用符咒封印了的娃娃，此刻竟然又一次活跃了起来！她狠狠地撞击结界，比之前那轮更加迅猛，仿佛不把这个结界撞破不会甘心。我盯着娃娃看，觉得它下一刻就能从里面出来！

我愕然瞪大眼睛，一会看看想要突破结界的娃娃，一会看看还立在路灯下唱歌的小姑娘，耳边全是那首诡异奇怪的童谣……我觉得，它那不把我逼疯，也得把我逼得个精神分裂！

正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娃娃突然安静了下来，推着婴儿车的小姑娘也不见了……

一切，就好像是我产生了幻觉。

不应该呀。

我用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思考这到底是什么破事情……那小姑娘找到了我，她也可以控制娃娃，没有道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给离开了呀？

“小姐姐。”偏偏一个软糯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然后有什么东西拉了一下我的裤腿。

我吓得，当即腿一软，屁股坐在地上。

疼得，只能连连咬牙了。同时非常不爽地看了眼旁边一脸人畜无害的小僵尸。……他真是够了，就算是厉鬼，也不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我觉得自己的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而且它也叫我小姐姐……我觉得光这称呼，就各种不吉利！

知道这么个东西是跃阆养的，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而且依着它那么浅显的道行，也对付不了我。我松了口气，用非常不解且无奈的目光看向它。“我说落落，你大晚上不睡觉地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记得，它是叫这个名字的。

小僵尸连忙拽了拽我的衣袖，脸上的表情又着急又急促，像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样。我皱着眉头起身，同时在心里琢磨，它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要知道，说不定刚才那推着婴儿车的小姑娘还没有走远。

但是小僵尸不管，它拽着我的手一路小跑，跌跌撞撞地带着我去到了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这刚一走近，我就闻到了非常厚重的血腥味，浓郁得让人胃里难受。不是，这什么情况？

借着手机淡淡的亮光，我打量了下里面的情形。

跃阆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在手机灯光的照射下，一张脸苍白得不行。他昏迷地半靠在墙上，有血从他的小腹溢出，地上已经有了一小摊的血迹。只手里还握着桃木剑，身上狼狈极了。

…………

我吓得连忙扔下小僵尸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顾不得细细打量他的伤势，便是连忙拨打了120，急切地报出地址……

小僵尸来找我，是来向我求救的。

在等待救护车过来的时候，我寻思着先想办法给跃阆止血，就算不能止住，也得想办法让血流得慢些。用外套缠绕住他受伤的小腹，打了一个结，想着压着点血，让它别流那么快。

我动作有些不大温柔，疼得跃阆睁开了自己疲惫的眼睛。他特别虚弱地看了我一眼，冲着我张了张嘴巴，然后再一次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他刚才的口型，是在说“娃娃”？

我抬头看了看出租屋的那个方向，他说的是那个被商洛封印住不能行动的日本巫蛊娃娃，还是说那个可以和鬼娃娃进行交谈的小姑娘？我这还没有想出具体的答案，却是听到救护车震耳欲聋的声音，它停了下来，两个护士架着担架下来，扶着跃阆躺在了担架上。

我放心不下，当然得跟着一道去。

也顺带着把小僵尸带上了。

等到了医院，跃阆进去手术止血，我就在走廊的过道上询问小僵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僵尸着急得不行，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只能断断续续地开口。

我把它说得话整理了下，大概是说它和跃阆今晚出来，是因为跃阆接了地府的通缉令，要收一只顶厉害，却又是无恶不作的怪物。没有想到在交手的时候被暗算，然后受了重伤。本来怪物想顺道取了跃阆的性命，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消失不见。小僵尸想到我住的地方刚巧在附近，所以赶忙过来求援。

我出了口气，这幸好我在出租屋里，也幸好我醒着，否则指定就给耽搁了。

我知道地府的通缉令，一般都是重金悬赏，厉鬼在人间猖獗，因为法力高超，或者人数众多，鬼差顾忌不上的时候，就会向人间的捉鬼人发出求助信号，悬赏他们捉住厉鬼。他们当然也找过我，只是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都推辞了，不敢接。看样子跃阆这次接的通缉令挺棘手的，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值多少钱。

我在心里盘算了下，简单地进行了个估值。

可如果只是个怪物，为什么跃阆会含糊不清地说“娃娃”呢？

我觉得，我又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没有等想明白就要跳进去。小僵尸偏着脑袋看我，又忧心忡忡地看了眼正在亮灯的手术室。我实在放心不下，只能交了钱说先回去了。

把娃娃一个人留在出租屋里，而且还是大晚上，我怕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