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十四年,二月。胡文海派水师大将毛锋率八人七乘十艘战舰自黑须港出发征讨靖州万亨。
靖州港外,海面光波粼粼。吕冲一身蓝色窄袖军袄站在甲板上。三年前,吕冲奉万升命令组建水师新军。吕冲亲自招募四千渔民,又把原来战船上的拍杆、弩炮通通拆去。艘战船上装上十八门火炮,又配发大量火枪短刀。人有了,船有了,火器也有了,吕冲在甲州港外训练士兵整整三年。如今,到到检验自己训练成果的时候了!
远处,一船双桅平底快上号角响了三声。吕冲高声吼到:“起锚!擂鼓升帆!”顿时三十四艘战舰上鼓声振天,三十四艘船绞起铁锚升起船帆,吕冲旗舰带队呈单纵队向前行进。
吕冲的船,全部由江左行省辖下甲山造船厂所造,得名甲山船。船底圆上方,前尖后阔,有帆两具。高二丈二,宽二丈四,长十二丈。船只共有四层,底层高六尺,放货压舱;第二层高七尺半,住人用;第三层高八尺,放置十八门火炮;甲板上有垛口。吕冲把每船分水手九人,炮队四十人,火枪手二十人,长官正副各一人,共计七十一人。
毛锋,北首行省黑须城人。渔民出身的他从小就在船上长大,十八岁从军,因为人豪爽用极有勇力,在军中屡立战功。真龙九年,二十八岁的毛锋被胡文海看中,更是一路高升,去年升任北首行省水师副将。毛锋心里很清楚,这一仗,目的就是消灭江靖州的水师主力,好让后面的一万四千大军主力顺利渡海,一举拿下靖州城。
前面发现舰队,毛锋当即下立,命令七十艘战船三列排开。当他看清楚对面战船深蓝色的帆上写着江左行省的字样后,他狐疑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支船队,更没有见过有把船队呈一字纵队的阵型冲阵的,。眼看对面的头船已经距离自已大阵不足二里,毛锋立马下命前排十五艘战船立马迎战。
吕冲避开了对面的的十五艘战船,距离对方战船七八百米的样子,开始了大兜圈。双方士兵都能听到来自对面船上士兵的叫骂声,只是叫骂声在鼓声中听的不太清楚。吕冲笑了,他在笑声中下达了开炮的命令。他抓紧了垛口上绑着的绳子,避免船只晃动导至脚不稳,抓住绳子不容易摔倒。在身后几艘战船的大炮一次齐射中,对面战船上木屑横飞,船上士兵的叫骂声齐齐换成了尖叫嚎喊声。
毛锋有点反映不来,没见过这么打的呀。对面的船不应该是迎上来,先用大炮轰,再用火枪禾,最后接舷互砍吗?担任前锋的十五艘战船连对面的人长什么模样就被大炮轰了一轮,紧接着,十五艘战船开始调头,奔着吕冲的船队冲了过来。吕冲在转舵中,所有战船又齐射了一次。对面三艘战船不动了,其余的十几艘战船上的船首炮也开火了,开始还击。就在吕冲的船队就要被一截两断的时候,后面的十几艘战船来了一个九十度大转弯,贴着对面战船的右侧迎了上去。枪炮声响了起来,毛锋的船又被干翻两艘。
毛锋站在跳头跳脚大骂:“这是他娘的什么打法?就是他娘的耍赖皮!有能耐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毛锋很劲抓了抓头,握着刀狠狠的砍在船头上,大吼道:“娘的!不讲阵法了!咱们船上人多炮上,给我撞上去!挤也挤死这帮龟蛋!”毛锋说完就命令所有船只一拥而上。
开局就得了个满堂红,开战半个时辰,就干掉对面十余艘船。吕冲猛喝一口酒,对着传令官喊道:“传告全军,打嬴了全军将士各赏银一两!”
俩个时辰后,毛锋的脸被划开一道口子,他摸着包完后还在湛血的伤口,瞪着通红的眼看着对面的旗舰。好几次差一点拍杆就搭上对面旗舰了,只可惜愣被对方躲过了。一阵枪炮对射中,一颗子弹划中了他的脸。
毛锋的副将宋义看着海面满是自己士兵的尸体,大吼道:“我们损失太大了,已经过半了!走吧!”
毛锋瞪着眼睛吼道:“打了败仗,有什么脸面回去见胡将军!”
“那也不能在着送死吧!对面那群龟蛋就是不让你靠近!能咋办!”宋义顾不得船上箭来枪往的危险,跳起来使劲摇毛锋。
“回去!撤!”毛锋对着传令官吼道!
吕冲听着对面的锣声大响,狂笑不已。笑完后冲着传令兵,吼道:“给我下令!第一二三队随我追!第四队,清扫战场!”
毛锋跑的也不舒坦,自已船队后面的三队敌船就跟尾巴一样紧紧跟着,一路狂追二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又有三艘战船被击沉,七十艘战船来势凶凶被打的仅存三十一艘。而对面的三十四艘只有一艘击伤,还没有击沉。毛锋心里怎么不窝火,站在船尾把对面全军的娘问候个遍也不解恨,几次想调转船头与后面的江左水军拼个鱼死网破,却都被宋义拉住。
吕冲已经多次下次追击,旁边有人劝道:“将军,我们已经追了俩个时辰,前面距离黒须港不远了。不要中了毛锋的埋伏呀!”
吕冲一掌劈在那人的脸上大声道“敌船只剩下逃命的份,你叫我不要追?再敢胡说八道,我先砍了你!”
那人连忙跪倒,并连声认错。吕冲也不管他,只顾挥剑下令追击。一直追到黑须港外十五里处,才下令调头回营。
就在吕冲领船队回到靖州港,大胜的消息迅速传遍江左行省,升赏自不必说。而勃州的穆七郎也坐不住了,他苦劝穆逢春要出海剿匪。穆逢春架不劝向赵顺之问道:“赵大人怎么看?剿匪也是大功一件呀!”
赵顺之之淡淡问道:“去剿哪里?
“当然是流门岛了!孙兴祖!”穆七郎抢着回答了赵顺之的问话。穆逢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穆七郎,然后目光投向赵顺之,说:“流门岛上,匪徒不过几百人,只有几条破船而已!那匪首孙兴祖平日也懂礼数,只是这几个月大肆抢劫往来客商,留着也是个祸坏。”
赵顺之看了一眼俩人,说道:“我去丰城练军!”这态度就是
穆逢春笑着说:“那借赵兄弟三百火枪兵和十门火炮!”穆七郎也随声附合。
赵顺之反问道:“勃州水师也有二三十艘战船,那船上的火器呢?还用问我借?”
穆七郎赶紧回答说:“这个……这个船上的火器长年失修,也用不了呀!”
赵顺之看着穆逢春,说:“你跟万总督的关系不一般,关紧时刻还是要看你们的!我调与你二百火枪兵,火炮五门。多了,我也要请兵符!我立马出城去丰城!告辞!”赵顺之说完走了出来。
穆逢春沉思一会,看着穆七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上次丰城一战,你率骑兵先破城,干的就很好!”穆七郎笑着说:“这都是哥哥你的功劳呀!”
穆逄春笑着的脸阴了下来,厉声说到:“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收一收你的毛病!不许贪墨士兵军饷!不许杀良冒功!更不许你把生意做到军中!不然定斩不饶!”
穆七郎一脸惊恐中听完穆逢春的,立马跪倒认错,并不断保证不再敢犯。穆逢春扶起穆七郎,语众心长道:“好好干!只是升官发财不在今天。等舅舅稳定住了局势,还能少得了我们的好处。这次,你带上你的二千部下,给你三十条大船。还有赵顺之的火枪兵你也带去,把陈兴祖的窝给我搬回来!”
穆七郎满脸笑容的走了。
三月初一,早上。穆七郎率二千三百余人乖三十艘战船从侯城出发,开向流门岛。一路上,穆七郎开心,穿着崭新的盔甲在船上来回巡视,听着部下的吹捧,穆七郎更得意了。下午干脆摆了一桌酒席在船舱由两个亲信坐陪一直喝到将近黄昏。
听闻已经到了流门岛,穆七郎跳出船舱,手握佩剑,站在船头环视流门岛的地形。看了一阵,穆七郎高声道:“东面地势稍平坦,适合我军登陆做战!把船给我开到那!”说着穆七郎把手指向一处相对开阔的海滩!
一旁的舵手喊道:“大人,现在是涨潮,不能往前靠的太近!”
穆七郎大笑道:“怕什么?我们二千人还怕几百人吗?更何况我们还有火枪队!不能让我们的士兵在这么冷的天趟水上岸,了不起,明天凌晨涨潮我们再上船回去请功!给我把船靠到岸边!”
石刚已经上岛三个月了,始终闷闷不乐。他想念省城的李小纤,数次动了想回去的念头,又全部打消了。二个月前,岛上所有人再次整编,石刚因勇武做了一个带二十人队的头目。
石刚有气无力的站在队伍中,他知道要打仗了,但他真的不关心这些。他看着高处的元更、李化龙等人,元更在开战前动员大会。下面二千四百个衣着破烂、手持各色武器、且怒目横眉的汉子,眼中冒着凶光。石刚有心事,根本无心听元更在上面的说话,突然石刚精神一振,顿时感觉心中一亮。因为他听到了一句话,元更说的:凡斩杀官军主将者,赏银二百两,米两担,布三布!米,不重要,布,也不重要!二百两银子对石刚太重要了,重要到可以决定石刚命运走向。有这二百两银子,足过以和心爱的女人结婚,甚至可以再买上一个小院。石刚眼睛冒出了火光,仰天大吼。周围的人同样红着眼睛大吼着。
元更带着八百人站在岛中部的小山坡上,天空上,夕阳的余辉散去。树林里昏暗的压抑,只能听见人们粗重的喘息声。终于,官军上来了,一片火把分散在树林里缓慢的移动着。元更手里拿着一柄砍刀,眼睛盯着左侧一里多地的高地。忽然,又是一阵老鸹声响,元更握紧手中的刀,发出一阵怪吼,冲下山去。紧跟着无数声怪叫声喊杀声中,几百人一齐冲向坡下的官军。
石刚在狂奔中,把尖刀咬在口中,取出一根布条绑起披散的长发。右手取短斧,左手尖刀,转眼间,他己经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他高高跃起,一斧劈开眼前官军的脑袋,又低身把尖刀刺入后面一人的咽喉,迅速拔出后继续向前狂砍。
穆七郎队把二千人分成左中右三队,摆开七八百米宽的阵式,自己亲率二百火枪兵居中督战。黑暗中不知道对面有多少人向自已发起反击,短暂的慌乱中穆七郎恢复了镇定。他右手提刀,大声呼道:“给老子向前冲!不得后退!违令者斩!”说完当下命令身后的一排火枪手对天鸣枪示警。一声排枪声过后,官军顶住了对面的冲击。突然,右侧阵形大乱,又有无不知道多少人冲出。穆七郎脸色顿变,心中暗自说道:这孙兴祖这鸟人什么时候居然有这么多人?还他娘的这么能打,这鸟人不会一时火气真敢杀了自己吧?
慌乱中,穆七郎见右侧已被突破。为首一个大汉,手持一根短柄狼牙大棒,左挥右抡,手下竟没人能挡住一击。这大汉狂呼乱叫中冲入火枪队右翼,又是一通乱抡,瞬间就有数人倒地。此人正是李化龙,李青松率几十人冲到跟前护住李化龙身后。官军开始有人后退,穆七郎想拦,却被人推倒在地。穆七郎站起身,扶正头盔,猛的抽出佩剑,大喊着乱砍一通。此时,火枪兵已经弃枪不用,持短匕迎战。
不经意间,李化龙看到身着大红披风的穆七郎,不用想就知道是个军官,士兵谁有披风呀!李化龙大吼着冲穆七郎冲了过来。穆七郎却没看到李化龙,不过也知道得保命了,穆七郎扭头就跑。忽闻耳边传来一声大喝“那穿红披风的龟蛋不要跑!”
穆七郎穿红披风那是抖威风用的,却料不到成了催命符,穆七郎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十几米外,一条壮汉,身持短斧不停的砍杀着拦在身前的官军,昏暗中瞧不清楚面容。他不知道,这个却是最想取他脑袋的人,因为那人正是石刚。
奔跑中,穆七郎扔了他那顶能看出他品级官职的头盔,又扔了反是能减轻自己重量的所有东西。穆七郎还是没有辜负骑兵出身的身份,就算没有马,单靠两条腿跑,也比一般人跑的快。
穆七郎跑着翻过一道山梁,终于看见大海了。辨明方向后,一路奔东而去,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人也只剩单衣的士兵了。穆七郎灵机一动脱去身上的鲜亮的的内衬和军靴,赤脚光膀而逃。终于看到自巳的船了,不过他发现了一个让他想哭的场景,退潮了。所有的大船都动不了,所有的小船也被先逃回来的士兵抢走逃上了大海。穆七郎一下瘫软在海滩上,心中只求孙兴祖念在旧识一场,会饶过自已不死。
身后的的追兵赶上来了,海滩上的官军立马扔掉武器举手投降。石刚一脚蹬翻坐在海滩上的穆七郎,立马左手抓住他的头发摁在没脚的海水里,作势当头要砍。石刚忽然发现这人生得皮肤细嫩,就知道不不是士兵。拎起穆七郎,喝到:“你是什么官职?可是带军主将?”
穆七郎投头看着满身满脸血块肉沫的石刚,心里怕的要死:“好汉不要杀我!我是主将。我要见你们的孙大哥。”
石刚不认得什么孙大哥,却知道己经立下大功一件,二百两银子就要到手了,更何况是活捉对方主将,说不定能多得一些银两。顿时哈哈大笑。笑完,捆了穆七郎,带回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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