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率这三千人的速度真不是吹的,在不停遭遇着江左军零星阻击的情况下还能一路狂奔。真可以说是人当杀人,佛挡杀佛,一时间锐不可挡。五六里远的路程只用了两刻钟就赶到了,只离唐士谦的大旗不足四百米。
赵顺之、史衡以及赵顺之手下的四个勇将已经全部出战,唐士谦的身边只剩下赵应之和穆七郎这两部人军。可惜,赵应之和穆七郎这两部人马都连一半也不到。穆七郎手下的一千多人和赵应之的一部分人马都已经放了出去,唐士谦的身边只有赵应之的八百重甲步军和穆七郎的一千三百多人。
此刻的唐士谦终于没有了往日的气定神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种境界不是寻常人能有的,虽然唐士谦很牛,也很稳,但真的做不到内心波澜不惊,尤其是对面前冲过来的还是胡长运手下第一高手王信。
一脸的严肃,手里的扇子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轻扇的速度。还是低估了乌山军力,这么久还没彻底崩溃。更是小看了高城里面的军兵,打了这么久,高城里面怎么还有这么多可战之兵?
“我们是不是应该调顺之的一部分人马前来助战。”赵应之在旁边说话道。不用仔细对比,粗略一算就能知道自己现在的兵力和王信带来三千人硬碰会事什么局面。还不如向弟弟赵顺之求援,毕竟赵顺之现在手里有八千多人,还有史衡一部三四千人助战,完全有能力分兵来救唐士谦。
唐士谦看着纷乱血腥的战场,略加思索之后又看向正向自已杀来的这一支军兵。“乌山贼军已经势尽,片刻之间就能覆灭。赵顺之现在应该加紧攻势,不宜分兵!只待乌山贼军兵败,高城又何足道!”
穆七郎自从过海到北首行省,带着两千人不仅没有没少,反倒是军兵又增加不少。小半年里穆七郎四处出击小城和乡镇,抓壮丁、招俘虏又带募集地痞流氓,所带军兵早已过三千之众,和史衡所部现在的军兵人数差不多。好歹也算是打过几场胜仗,穆七郎的底气也足了些。“末将愿带兵出战,拦截住眼前这支军兵!”穆七郎带甲在身,下不了跪,但军礼却是行的极其庄重。
赵顺之有能力,所部军兵也勇悍。牛人自有牛人的脾气,赵顺之这个牛人的脾气更大,虽然没有大到公然顶撞唐士谦,但阳奉阴违唐士谦的话,赵顺之还是有这个胆量的。唐士谦不调赵顺之所部截击王信,怕是也有这个原因。现在这个穆七郎却是主动请战,虽然所部战力最差,但这份心却是到了。
“七郎!战场之上,非儿戏一般。你的人少,我不求你胜,只要你能拖住这支军兵我就算你大功一件。”唐士谦终于对穆七郎的态度有所改观,能在这危机时刻挺身而出,其人品足以让唐士谦刮目相看。
穆七郎也不在废话,躬身而退,挺身而出,拨刀带人截击王信所部。一时间,双方混战,就在唐士谦眼前四百米处,王信却无法短时间内靠近。穆七郎的人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紧紧的粘在王信身边,也不跟王信真打,只靠弓箭火枪招呼,王信追也不是,打也不是。对于穆七郎这种近乎无赖的战法,王信真真的是火大。“有本事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他娘的别耍无赖!”
此刻王信才明白,想要干掉唐士谦当上北首军的副都指挥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是冲到唐士谦的面前都很困难。更何况唐士谦现在还没动,唐士谦不动,但不代表他不会动,又不是蠢的像猪一样的人。就算是蠢猪,别人拿刀杀它,它还不会跑,难道等着被杀?
就在王信连续大喊大叫的时候,猛得一回头,却发现一队三四百人的骑兵队从自已的侧后方杀出。赤铜色的旗子和甲子一看就知道是北首军,却看不出领队的是何人。
王信之所以看不出来这支骑兵的将领是谁,并不是眼睛有问题,也不是领军的人物故意不打旗子。事实上,这个领军人物的军阶太低,也根本没有自已的旗子,一个百户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自已的旗帜。
王信前脚刚走,胡长运就命人把洪进给招了过来。上一次在墨城脚下,秦黑虎入营下书的时候,洪进跟秦黑虎比过箭法,也算是在全北首军露了一次脸。就是这一次,洪进这个小小的百户却得到了胡长运的关注。
“小人洪进,见过将军!”洪进原是王信属下的一个百户,见过胡长运的次数不多。后来又在胡君山的军中做了副手,也一直见不了胡长运。忽然间得胡长运召见,洪进赶紧策马而来。
旁边的胡君山和胡文盛的脸色不悦,胡君山手指跪在地上的洪进说道:“大胆洪进!见了总督大人却为何称将军?如此无礼,如何做得本将的左右手?”
洪进还真不知道有这规矩,也不知该如何说辞,只跪在地上说:“小人粗鄙,请总督大人见谅。”
“哼!”胡君山冷哼这一声又道:“粗鄙?太高看你自了吧?”胡君山本就看不起这些寒门出身的人,郭铁头是自已的义兄,也没给过好脸色,更何况别人。洪进出身寒门也就算了,偏偏还做了自已的高级下属,怎能得好。
“君山!不得无礼!给我退下!”胡长运冷脸喝道!
“大哥,我就不懂你为什么要用这些人?瞧他那贱样!我们胡家子弟从军者有多少,为什么不用他们……”胡君山高声嚷嚷着,手还是指着跪在地上的洪进。
“放肆!……给我滚下去!”胡长远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哆嗦。胡文盛见情况不妙,和几个胡家子弟将家把不敢出声的胡君山给推了下去。
平静一定心情,扶起洪进,胡长运又变得忧心不已。“因为这些世家大族的门弟血统观念,多少人才被埋没。又有多少人被这些大家族逼得出投无路。哎……”
“洪进!本督用人不论出身,只讲能力!你有本事,我自有官职赏赐,你明白吗?”胡长运说得很直白,也很动容,一手扶住洪洪的肩膀,看着洪进的表情变化。
“小人明白!愿为总督大人效死!”洪进再次跪倒。汝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之。你拿我当朋友、当兄弟,我自然也会拿你当朋友当兄弟。胡长运为洪进得罪自已大半个朋友圈子,还有自已的亲人和本家,洪进自然感激无比,正所谓士为知已者死,洪进这一百十三斤就交给胡长运。
“江左贼军势大,我军想取胜就必须阵斩其主将唐士谦!王信和吕一刀所部都是步卒,想要斩杀唐士谦,怕是很难做到。现在唐士谦身边只有几百重甲步卒,你带上三百惯于骑射的军兵出战。洪进,机会只有一次,必须一未即中!”胡长运望向城下的战场,说的意味深长。
吕一刀是个诱饵,吸引江左骑兵。王信同样是个诱饵,就是吸引唐士谦身边的军队。真正主攻的却是小小的洪进,就因为洪进善于骑射。三百骑兵也是高城的极限了,战马也被吃的差不多了,就剩这么一点了。三百瘦弱战马想要冲进唐士谦所在的军中,取其首级,也很难。胡长运也深知情况,所以要弓箭,只有弓箭能远距离一击即中。
机会只有一次!不仅是洪进击杀唐士谦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次不中,唐士谦肯定会被严密的保护起来,说不定还会转移。更是洪进的人生机,同样也只有一次。成了,自然是咸鱼翻身农奴把歌唱,更有许多胡长运会给他的许多好处。败了,洪进的人生可能就要急转直下一直摔到谷底,胡君山的攻击就会更加的铺天盖地而来。被挤出军营,送上断头台,依着胡君山和胡长运的性格也不是干不出来。
女人留不住的是青春,男人抓不住的机会。改变人生机会不多,男人一定要抓住喽。虽然机会有风险,洪进的这次机会风险更大,但真的可能只有这一次。洪进还是紧紧的抓住了这次机会,绝不放手。人生总有几次值得博命赌前程的时刻,洪进的到了。
三百骑兵里有几十个人是洪进手下能骑善射的心腹兄弟,关键时刻还是得指着这些人。赵应之再一次发现北首军的军兵,而且还是骑兵,不用猜,目标肯定就是自己身边的唐先生。赵应之举着令旗大吼一声:“列阵!”
八百重甲步军迅速变阵,盾牌手在前,长枪兵在后,严严实实的把唐士谦和赵应之围在中间。唐士谦心绪万千,胡长运还有后手吗?又有什么后手?赵顺之尽力了吗?元更怎么还能撑的住?史衡又再哪里?穆七郎还能撑多久,自己的骑兵怎么还没出来?自已是要败了吗?原因又是为什么?又是寒风刮过,唐士谦却不觉得冷,倒是有一丝凉快。
唐士谦的一身紫色裘装实在是太好分辨了,洪进老远就看的清清楚楚。三百骑兵一真冲到距离赵应之的八十步开外,距离重甲步兵几步之外才开始调头迂回。“老天开眼!他娘的居然没有弓箭手和火枪兵,连他娘的标枪也没有!”洪进内心一阵狂喜,该我扬名了!
“放箭!”洪进取出弓箭,抬手就射向一身紫色裘衣的唐士谦,身后百十个骑兵也齐齐放箭,目标还是唐士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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