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十五年,十一月十八日,皇帝禅位。十二岁的皇十三子继位,号圣徳,昭示天下。原镇国公姜玉昆封忠王,代皇帝摄政。姜家五子俱为公爵,佩剑入朝。
消息很快就传遍全国各地,十一月二十一日,消息传到江左行省万升的耳朵里,万升先喜后忧。喜的是姜玉昆一动,那姜家必成众矢之地。大家把目标都转向姜玉昆,江左暂时无忧矣,可以专心拿下北首行省。忧的是,姜玉昆的能力十分强横,多了这么一个对手,自已有能力击败他吗?“姜公有孟德之志,更有孟德之才!吾等如何之。”这是万升写给十月底去北首督阵的唐士谦的一段话。
汉末,曹操挟天子以令诸候,封魏王。其子曹丕称帝,建魏国,汉氏消亡。如今的姜玉昆不就是当代的曹操,曹操有才,姜玉昆也不差;曹操能征惯战,姜玉昆更是当今武将第一人。有了姜玉昆,万升该何去何从呢?
此时的唐士谦正在高城下两万江左军大帐之内,一身儒装,气定神闲。“曹操可不会做这出头鸟!主公多虑了!姜玉昆顶多董卓之流!”唐士谦笑着对帐下的赵顺之、赵应之、史衡、穆七郎等人说道。
“我军粮草所剩多少?”唐士谦话锋一转,口气有些严厉,表情也带着几分威严。
赵应之上前答道:“自吕冲失手以来,我军粮船屡次被劫。那乌山的余善水已经劫去我军二十余条船的军粮,现在,我军中只有半月之粮。如此……”赵应之低头不敢往下说去。
“应之,胜败乃兵家常事!吕冲失手也情有可原,那姓元的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若是正面对决,以吕冲的能力,必胜!”唐士谦悠悠说着,眼睛却一刻没离开赵应之,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先生高见,只是军粮事大。万万不能断粮呀!”史衡接过赵应之的话题,说的一脸忧心。
唐士谦起身,打开折扇,轻轻的扇了两下,冷风拂面。“如此,就只能向北首百姓借粮了!”
“万万不可呀!先生,百姓生存不易!万万不能向百姓借粮呀!”赵应之急忙说道,他可知道军兵借粮,从来都不是借,那都是抢的,而且不带还的。况且军兵去借粮,那借粮的方式可不会太温柔,暴力事件常见。
“住口!除此之外,你有什么办法?百姓难,难道我两万将士不难?”唐士谦合起扇子,厉声喝斥。赵应之只是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七郎,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众将士的军心命脉可都交给你了!”
穆七郎面有喜色高声道:“末将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一定不辜负先生的栽培!”穆七郎没看见众将都是一脸的厌恶,这种事只有他能当成栽培。赵顺之办的更加明显,干脆扭头不去看穆七郎。他不是看不起穆七郎,是恶心。尤其是穆七郎在北首的行为,赵应之是恶心之极。
赵顺之是真看不上穆七郎,见这穆七郎这般模样,不觉心中不满。“先生,前里乌山的元更一伙已经出兵八千,现在估计也快到了。到时候,我军两面受敌,该怎么办?”唐士谦来了,赵顺之的统帅位置也让了出去,凡事都得请示唐士谦。
“不着急,那姓元的未必会和我们真的动手。山野小民,怎能禁的诱惑?只要开口他不能拒绝的条件,还是谈判的余地。就算是他姓元的铁了心要和我们为敌,凭他那几千乌合之众想与我江左军为敌!哼!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寻死路!”唐士谦自信满满。
赵顺之起身说道:“先生教训的是!万一对阵,我等该如何应战?”
“呵呵……顺之放心!前几日我去西门外看了一下,那有一个无人的村落。村子偏高,周围开阔,是一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那姓元的必定会在那扎营,我已安排在村子里埋了五百颗火雷,各个水井也下了药!做好了准备,就等他来!要是他不听劝,那休怪老夫心狠!”唐士谦说的一脸平静,众将却听的是心惊肉跳。今日总算是知道唐士谦能高于夏明礼之上,做的江左第一把谋士。
赵顺之猜的很准,乌山军确实快到了,八千大军己经距离他只有三十里。梁崇光和贺金怀带着的三百骑兵已经到了江左军八里以外,就在唐士谦算好的村落。
隆冬的天气冷的厉害,昏黄的太阳挂在灰色的天空之上,没有一丝暖意。“真他娘的冷呀!这天儿,要冻死他爹呀!”梁崇光喷着一溜白气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使劲绑绑狗皮帽子的两巾,看着红肿的双手,双方交叉放进怀里取暖。
贺金怀满脸青紫,已经有些麻目,看了看天空,贺金怀呼出一溜白气。“这风刮的真凶!再刮两天我看就得下雪。到时候……他娘的!”贺金怀也骂了一句。
贺金怀策马奔上村子最高的地方,手指着远处十几个江左军的哨骑,对着跟上来的梁崇光说道:“你说那些龟蛋儿就他娘的跟着,也不过来打。咱们追过去他们就跑,什么意思?就监视咱们?”
“不去理他!他们就他娘的十几个人,跟咱们三百人打?脑子有病吧!”梁崇明指着东面数里外隐约可见的高城,又说道:“高城那边的哨骑不是回去了嘛!估计很快就知道咱们来救他们了!再探一下村子周围,就回去复命吧!”
北首军和江左军都没有异动,也不敢轻易行动。胡长运自然不会这个时间来进攻帮他的乌山军,唐士谦也有信心也用出动大军就能搞定乌山军。此次兵发高城,除却辛阔海留守乌山,徐照镇守赤金堡,其余营官一律出动。
天至黄昏,大军开进这个看似平静万分,暗地里却凶险异常的小官庄这个村子。小官庄只民不过百户,只是人口全部都撤进了高城,只留下残砖烂瓦。营盘刚刚扎好,鹿角拒马支上,战壕挖好,帐蓬支上,忙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乌山军的营盘依村子高地向四周散开,分为四个营寨。每个营寨里各队各旗都有划定扎营区域,各营各队都有壕沟为界。攻中有防,防中有攻。
此刻,天上竟飘起了雪花。万朵银星飘落,也压不住三方数万将士心火。大战将至,无人不心血澎湃。
秦黑虎是第一个进村的营官,连续忙了几天,又赶了一天的路,水袋里的水早就喝干了。跑到井边打起一桶水,取过瓢忙不跌的要喝水。秦黑虎是猎户出身,以前放陷阱下毒经常干。水还没到嘴里,就闻出异味。找过一条士狗灌了一瓢水,不用多久,那狗就口鼻出血死掉了。“他娘的!井被人下了毒,把所有的井给老子填了!”
唐士谦下的第一套没起一点作用,就毒死一条狗,直接被秦黑虎给破了。幸好村边有条小河,灌入高城的护城河。这条小河就成了乌山军乓的饮水源。
元更还没有进过自己的大帐,连饭还没吃过,巡视了营地一圈之后,高城派人出来迎接,已经到了营寨。当来的三十骑见到元更之后下马,解下了宽大斗蓬之后,元更这才看清楚来的到底是谁。
为首的一个精神倦怠,两鬓斑白,正是胡长运亲自出城。只是胡长运比上次元更看到时更加显老,完全不似一个三十几岁的人,亦不知道的还以为胡长运已经快五十岁了。“兄弟!兄弟你终于来了!你要再晚来几天,哥哥我可真就支撑不住喽!”胡长运忙步上前,抓住元更的双手说的情真意切。
“乌山事务太过繁琐,兄弟来迟,哥哥莫怪呀!”元更也握住胡长运的手,说的也十分诚恳。
此时胡长运身后的一人引起了元更的注意,其实以这人的容貌想不引人注意都艰。一脸扭曲恐怖的疤痕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模样实在不像一个,倒像是刚从地府爬上来的恶鬼一样。还有就是他那腿,还是个瘸子。元更看了半天也认不出来是谁,胡长运叹了一口气,说道:“郭铁头!我义弟!在渔州城受了伤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本来也是相貌堂堂,可惜了!”
元更又握住了郭铁头的手,却又发现郭铁头的手指也少了两根。“郭将军,久仰大名,只可惜一直没机会结交。胡将军和我有八拜之交,是异性兄弟。他的兄弟自然也是我的兄弟,咱俩以后也是兄弟,郭将军多大?”
“三十有一!”没人能看出来郭铁头的表情,也根本无法看出来,他那张脸已经不会动了。只听得声音平常,语气之中也听不出来情绪变化。
“哥哥!你也是哥哥!两位兄长请进帐内说话!”元更诚恳的把两人让进大帐。李化龙在一旁一句话不说也跟着进去。
几人相互聊了几句,算是混个脸熟,开始进入正题。“咱们兄弟两个齐心合力,那江左军必败无疑!”胡长运把话题引到今晚的正事上。
“那是!兄弟此次前来就是配合哥哥夹击江左军,让他们滚出北首!”
胡长运面有喜色。“那咱们先商讨如何击败江左军。”
“着甚鸟急!现在赶走江左军那群鸟人不是问题。江左军走了,你会不会又来打我们?我们人少,怎么办?”李化龙不合适宜的问了这么一句,调门有些高。
元更不说话,胡长运笑了笑,说道:“我们都是兄弟,不会同室操戈的!”
“扯蛋!别光嘴上漂亮,那没一点鸟用。上一次若不是江左军进了北首,咱们两家早就打翻天了!你这一句都是兄弟,我不信!到时候你再来打我们,我们怎么办?拿我们当枪使,不干!”李化龙的调门更高,几乎是吼出来的。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