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支利箭几乎同时射向唐士谦,按道理讲根本没有活路,肯定会被射的刺猬差不多,当场就得死。洪进放完第一箭就马上迎来了长枪兵的围攻,看观两旁,江左军的骑兵在铁叶的率领下正在向这边奔来。机会正得只有一次,洪进无奈,只得退去。
唐士谦的帽子被扎穿了,脸上也被划开一道口子,肩窝也被射了两箭。幸亏身边赵应之和几个盾牌手反映快,要不然正的就变成了血刺猬。赵应之距离唐士谦最近,也反映最快,第一时间就反身挡在了唐士谦的身前,身上被射中了十几箭。也亏得赵应之的盔甲精良,头上和后心几处要害的大多数箭失都没穿透,只是肩头和肋下两处被利箭穿透。周围的盾牌手又把两人围了起来,几十支箭全部钉在大盾大之。
唐士谦被惊得尖叫,魂都快被惊飞了,但立马又被疼痛给拉了回来。一脸的痛苦的唐士谦终于没了风度,在死神面前能有几个人有风度?开玩笑!唐士谦是文士,能指挥千万人杀伐决断,心里素质够硬了。但是话又说回来,心里素质再硬,那也是没伤到自己,没疼到自已,更没见过自已的血从自已身上往外流出来,更没有生死一线的经历。
神色惊恐的唐士谦还没缓过劲,身前已是重伤的赵应之有些站不住了,直接倒在唐士谦身上,把唐士谦也压倒在地。等到唐士谦推开赵应之,准备起身的时候,忽悠听到了一句几百人齐齐喊出的声音。“江左军败了!江左军败了!”
“我们……我们败了?”唐士谦竟翻滚着要向后跑去,再也没有一丝丝从容,尽是仓惶。
赵顺之倒在地上,再无力起身,更有一人相扶,众军兵听闻兵败都是一脸慌疑,又见唐士谦此般模样,个个都在逃命。赵顺之一手抓住了唐士谦的衣角,小声说道:“先生……不要慌,我军没有败!……没有败!”
站起身来四下张望一翻,却见北首骑兵还在附近,又俯身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没有败……没有败。一定是北首贼兵的谣传,就是,就是谣传!”
在唐士谦和两三个军兵的帮助下,终于把赵应之扶了起来。“应之,我们先退后一里,这太危险了。”唐士谦稳定住心神,也确定江左军未败,只是仍然心有余悸,竟然想退后一里避开这支北首骑兵。
“不能退!我们……我们不能退!现在如果退了,军心不稳,我军必败呀!”赵应之疼的说句话都废力气,一句话说完就是满头的大汗。
“胡说八道!我只是暂避北首贼军的势头,怎会影响整个战局?我不是怕死,只是我唐士谦干系重大,不能出意外!”唐士谦有些急了,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也不用赵应之再说什么话,唐士谦快速的爬上后面的战车,指着身边的军士把赵应之也抬了上去。“后退二里地!”唐士谦说这话时情绪已经稳定不少,又恢复了几分昔日的风采。
刚刚掉头还没跑几步,躺在战车一角的赵应之就彻底不说话了,干脆闭起了眼睛,也不去看眼前的一切。吕一刀没有了身后骑兵的夹击,顿时轻松不少。刚刚组织起攻势向江左军进攻,就听见江左军兵败的高呼。顺着喊声抬眼看去,声音却是从一队三百多人的北首骑兵里喊出来的。再仔细看看,却仍是看不出到底是任人。吕一刀再次挥刀,砍翻面前一个挺枪刺来的江左军兵,看着眼前的江左军兵大部分脸上都有狐疑之色,吕一刀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
“江左军败!江左军败!”吕一刀带头高呼,手下军兵也跟着齐声喊道。一时之间整个战场的人都能听到这个声音,王信一部,元更的乌山军,甚至是高城之上的胡长运都听到了战场上此起彼伏的‘江左军败’的声音。
北首乌山联军齐声大呼,士气大振。绝望中的人看到了生机,烦躁中的人看到了胜利,总之一句话,全部都拼命奋战起来。江左军兵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纷纷抽空扭头向后看去。不看不信,看了就真的信了。唐士谦的大旗居然真后在向后退,再看一下,自已这边的大批骑兵也跟在唐士谦的大旗后面。这不就是要撤吗,真的败了。操!主将都在向后退,不是撤退,还能是什么?
“狗日的!跑什么?”穆七郎虽然带伤,但却是始终不退,一直拖着王信这部北首军兵。但回头看到铁叶带着骑兵向后跑,终于忍不住开口骂了起来。只是人太多,穆七郎也看不清楚铁叶带着骑兵是去追王进的三百来骑兵,只是方向是朝后。
穆七郎的兵,论战斗力是江左军中最差的,只能给赵顺之、史衡、以及赵应之垫底。论人员素质,那就更不用提,也提不起来,几百个被裹挟来的壮丁和不少的地痞流氓能用来什么。痛打落水狗穆七郎的兵还可以,真是打硬仗、刚正面,穆七郎的兵还真差一点。但遇上王信这个北首第一武师的几千人,就不止差一点喽。穆七郎所部率先崩盘,拦都拦不住。
硬撑着不退,穆七郎带着身边的百十个军兵本以为能翻盘,就在短短的时间里,穆七郎又受了两处刀伤。不远处的大旗之下,王信一身是血,手持双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砍杀着身边的江左军兵。浑似恶鬼出世,又如猛虎下山,王信过处,江左军残肢断臂一地,血如盆泼瓢洒一般。
“对面的贼将休逃,且与你家爷爷斗上一斗!”王信手里的双刀不断,脚步不停,一边向着穆七郎砍杀而来,一边大声呼喝着。唐士谦是没机会了,那货居然跑了。砍了对面那面穆字大旗下面的将官也行,回去总算有个交待。北首第一武师出战,总不能拿不出一个像样的成绩吧。
“去你娘的!”穆七郎眼见对面来将气势汹汹,标准的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一脸愤恨,穆七郎大骂完毕,顺手把一柄插在地上的长枪用力掷向王信,转身就向后逃去。
和赵顺之兄弟、吕冲、胡明光这些万升倚重的年轻将领不能比,和史衡甚至是史青竹也不能比,人家可都是靠家军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穆七郎却是靠着穆逢春的关系才有的今天,恰恰也就是这个原因穆七郎自到北首行省以来那叫一个卖命,甘城和夹城两个地池都是穆七郎亲自攻下。他娘的不知道怎么搞的后面的人居然就向后撤了,搞的自已的人也跟着跑了。穆七郎再心有不甘,终究还是不敢跟王信一决生死,还是跟着自己属下的军兵跑了。
穆七郎所部开始溃败,赵顺之和史衡所部也是人心浮动。有人也要跟着逃跑,赵顺之一刀斩下一个溃兵的脑袋,数声高呼才算是稳信军心。精锐就是精锐,就是面对危局,也能从容不迫,攻守自如。
站在胡长运身边的大胖子胡文盛是个精明人,北首胡家的大事都有他的影子,但都没有直接参于,一直躲在背后。总是挂着三分微笑的大胖脸上一点锐气精明劲也没有,倒是有几分憨厚,总也让人觉得这人也没什么。
天又到傍晚,但此刻的胡文盛一扫往日的憨态,面色沉重不苟言笑。“狗日的玩意儿!这天都快黑了,赵顺之所部军兵还在死扛。咱们是不是也全军压上,吃晚饭的时候就能结束了!”挺着大肚子的胡文盛是饿了,也是看到江左军势危,提出了这个建议。
“呵呵呵……”胡长运扭过头看着自已这个堂叔笑了。这也是自围城以来胡长运为数不多的笑容,也是自围城以来给胡文盛的头一次笑脸。笑的是真开心,江左兵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北首安全了,胡家安全了,胡长运自然开心。
收起了笑脸,胡长运又变得威严无比。“传我将令:胡文盛所部军兵严守高城,其余所有人,包括协助守城的民夫壮丁,全部随我出城决战江左军!我们要报仇!”胡长运左手持剑高声对聚集在自己身边的几百军民喊道。几百人立马沸腾起来,齐声高呼报仇。
胡长运走到胡文盛面前,目光变得如鹰一般锐利,直盯着乌山军。“看紧他们,别出乱子!”
胡文盛立马明白胡长运的意思,要提防乌山元更所部。“牙断爪碎的狗而已,咬不了人啦!识向的赶紧回乌山,还能多活俩天。要不然今天连他们一块收拾!”胡文盛说的脸上的肉都有些颤抖。
交待明白了,胡长运高呼道:“所有人跟着我,给我杀光江左贼兵!”胡长运的大旗动了,后面的军兵也动了,城上城下手里有武器的人也跟着动了。
近万人从四个城门里涌出,奔着江左军高呼着杀去。北首乌山联军声势浩荡,势不能挡!江左军再无心应战,纷纷逃散。兵败如山倒,上万人的队伍就成了只顾逃命的羊群,任谁也拉不住。赵顺之身边的传令官也不见了,令旗手也走散了,只剩下几十名亲军护卫着他向后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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