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说什么不重要，也不能当真，关键得看他怎么做。说话，无非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那是张口就来。且不说口是心非，人前人后两张面目，即使是现在说话时是发自肺腑之言，那日后呢？或者时间更长一些，当时的话还有几分算数的。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人许过的承诺都是如秋风一般消散，做的事也前后相反。言不由衷，身不由已，行不由心，命不由人！

胡长运跟元更说得全部都是场面话，什么慰问劳军，什么把酒言欢，那纯粹就是客套。谁不记得前些时日还在墨城脚下剑拔弓张，要是江左军不来，肯定会拼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元更跟胡长运说的也是违心之言，标准的假话。那郭铁头不就在自己的军中嘛，只是还在昏迷不醒。那乌山城里的事情都在范承文和路正的管理下进行的井井有条，前面打仗打的这么凶，乌山还是风平浪静。经过半个时辰的客套，走的终究是要走，元更带人还是走了。

元更也只是在红石谷的赤金堡呆了两天，稍微休整一下，又回军乌山城。赤金堡的管事的又换人了，这种地方太过关紧，必须得要一个牛人才能镇住，所以接替徐照的就是秦黑虎。

这么做是元更考量了很久才决定的，绝对不是也不能头脑一热就决定的。看着人口己经冒过四千的赤金堡上一片忙碌的景像，元更对着秦黑虎以及众将官说道：“江左军败了，只要北首行省的地面上没了江左军，到那时候，胡长运肯定就会对我们动手，我们的时间不多呀！赤金堡地处前沿，肯定是胡长运进攻的首要目标，你可得抓紧时间固防！”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可是连这利益也没有永远的，而且好似这共同利益的时间也不会太长，看样子已经就要到头了。元更的预测很悲观，但更在理。

胡霸的左手断的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高烧不断，一连就是三天。好不容易退了烧，还裹着厚厚的纱布的胡霸不明白，他不明白就在三天前的高城外元更和胡长运还是以兄弟相称，相处的那叫一个哥俩好，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过命的兄弟俩人一样。可这也就三天，就三天，元更的态度怎么就变化这么大？胡霸真的不明白，怎么想都不明白，甚至是把脑袋想的生疼也还是不明白。

“我不懂！这是为啥呀？前两天不是好好的吗？现在就又要来打我们，这说的话连个屁都不如？”胡霸的嘴皮子一时间利索的也没谁了，一连好几个疑问如同连珠炮一样喷了出来，搞的众人都一时不知所措。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也没人能回答，好像也没人知道该怎么回答。元更的脸色有些不好，因为胡霸那一句‘这说的话连个屁都不如？’本想发火的元更还是忍住了，他看见胡霸那支断手，元更知道胡霸的那只手是怎么没的，就是为了救他被邹金镖砍的。元更叹了一口气，小声说：“我们要吃肉，别人不让我们吃，想饿死我们怎么办？”元更说别的胡霸都不关心，说吃的才管用。说吃肉，胡霸就更能提起精神。胡霸是个什么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吃货。

“那……那就剁了他！”胡霸一听说不让他吃肉，还想饿死他，眼晴的火都要喷出来，声音也是大的惊人。

“对！剁了他！还要剁碎喽！”元更的声音比胡霸的更大，气势更足！“那要是有人眼红你吃肉，跟你说好听的让你分他一点呢？”元更腔调一转继续问胡霸。

胡霸不说话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分胡霸手里自已要吃的肉，又是好言相劝，他真不知道自已会怎么办。胡霸沉默了，他还在想，元更却又问道，声音又高了。“如果你犹豫了，心动了，但他还是要你的肉，而且是拿出了刀问你要，怎么办？你不给，就杀了你，怎么办？你又没有刀，你又怎么办？”连到元更像连珠炮一样的发问，问得不仅胡霸说不出话，连陈达等人也能感觉到那逼人的气势。

“我……我……”胡霸结巴了，半天还是说不出话。

“哈哈……好好想想吧。多动动你那脑子想一想！。”元更一阵大笑，众人跟着一起大笑，胡霸像是一个被一群大人戏弄的孩子一样，板着脸气鼓鼓的出去了。

元更被胡霸给逗笑了，是真真的逗笑了。不是刚才故意给胡霸的笑脸，真的是被胡霸这个小孩一样的行为的逗笑了。元更笑完之后，又看向了秦黑虎，刚刚的谈话被胡霸给打断了，现在又回到正题之上。

“这赤金堡是石刚带人修出来的，当初多不容易，那是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砌出来的。出了那么多汗，用了那多力，才有了现在的赤金堡。绝对不能丢在我手里，别说胡长运那个货来抢，就是把唐老狗也带上来啃，我也能崩掉他们一嘴牙！操他娘的！”秦黑虎还缠着绷带，伤还没好，但说这话时秦黑虎的伤好像一下好了，刚刚还是病猫一样的他瞬间又变成那得嚣张霸道的秦黑虎。

要的就是这种气势，敢打、敢拼！或许也就只有秦黑虎这种敢打敢拼且不怕死的人才能在这种情况下镇的局面。不能不说元更看人的眼光很准，石刚就是元更看上的第一个人物，也是第一个出来独挡一面的的人物，尽管有不不看好那时还是个新人的石刚。关键是石刚在红石谷的表现却实很牛，让所有人都没话说，不仅没话说，相反还得挑大拇指。连胡长运都在那一役之后都夸石刚这人太他娘硬了，比红石谷上的石头更硬。

秦黑虎是第二个，是第二个被元更派上红石谷的人。时间会证明秦黑虎的本事，不会太久的。上天好像注定了秦黑虎也会大放异彩一样，就在元更带着大部队的回乌山的第一天，秦黑虎就开始了行动。

秦黑虎没费什么事就把赤金堡上四肢健全、神志清楚的青壮年全部给收编了，面对即将被大军围攻的青壮年们确实不用用费什么力气动员，只要告诉他们北首军一旦进攻乌山，那全境百姓都会遭殃。这里的百姓不是军属，就是从北首别的地方逃过来的，在北首军看来不是叛军就是流贼，都是该杀的。守也死，逃也死，战也死，不如死战。这就是秦黑虎的动员方法，很简单，很实用。

只用了一天，秦黑虎手下的军兵就从五百多变成了二千七百多，虽然大部分人以前手里只拿过锄头等农具，根本没拿过刀枪。人是够多，但人员的素质确实不敢恭维，真到了战场上连不尿裤子的把握秦黑虎都没有，但这一点都不影响秦黑虎的信心。

收编青壮年这第一条命令是早上公布的，然后第二条命令却是第一条命令公布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后发出的，速度不可谓不过。

乌山每隔七天就会给红石谷的修械所送一次铁锭用来打造武器和工具，数量不多，但是也送过十几次了也有不少存货。秦黑虎深知这些临时编组起来的军兵的素质不行，想想短时间内能上阵，只能玩绝的。秦黑虎的第二条命令就是让赤金堡上修械所的五十多个铁匠七天之内打出一千条长铁枪头。

数量之多，任务之重，把这五十多个铁匠愁的要死要活的。这是军令，完不成任务的后果是相当的严重，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而且元更也给了秦黑虎临机决断的权力，谁不知道当初一个小兵就敢拿箭射监军使王富的秦黑虎，听说又在高城那带几十个骑兵敢和江左几千骑兵对冲，还他娘居然活了下来。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手段真不是一般的硬。这样的人，交待办的事要是办不好，掉脑袋的机率估计肯定比上战场战死的机率更大。

“愁他娘的什么？看看一个个脸比苦瓜还他娘苦，跟毛驴子一个逑样！”秦黑虎看着众铁匠都是愁云惨淡的样子，张口就骂了起来。

“秦爷！这难为人呀！小的们就是日夜不停赶工也打不出来呀。那枪头带尖带棱的，一个枪要打好磨好，三个人也得两天呀！”为首的铁匠哭诉道。一个挺壮实的汉子也泪都快流了出来。实情就是这样，带尖带棱又带刃的东西却实不好打，更不好磨。七天一千个，你就是神仙也整不完呀。

“不用那么麻烦，中看不中用的玩意，根本捅不进人家的重甲。你们就把它打成那长铁锥子的模样就行，不用带棱，也不用带刃，就带个尖儿就行。”秦黑虎说着，众人的脸色总算是平缓了下来，这工程量锐减，难度不大。

“秦爷，这……这东西我们七天是没问题，但这是不是有点糙，能行吗？”秦黑虎是营官，在军兵眼里是大人物，凡是营官的人物军兵都称爷，这是个尊称。为首的铁匠有信心搞完这些叫枪头的东西，但对这些东西的实用性却是实在怀疑。

“哈哈……这东西，管用。一扎一个血窟窿，连他娘的重甲也能扎穿，比你们打出的长枪好用多了。只管打，有事，爷负这个责！”秦黑虑的话打消了铁匠们的顾虑，只管干，其它的用不着管？

这些玩意其实都不能听做长枪，叫铁锥这个名字更贴切。按照秦黑虎的意图，这些铁锥头套上五尺到一丈等不问的木杆，军兵们列阵手持这种武器，在赤金堡这种地型的优势应该很明显。关键就在列阵了，这是个难事，也是秦黑虎最关心的事，以后的一个月的时间里秦黑虎这只忙着训练这些新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