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两种争斗,一种看得见,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伏尸上万;还有一种是看不见的,勾心斗角、步步杀招、环环相扣。前者惨烈,拼的是英武果绝、杀伐决断;后者残酷,比的是阴损无情、心毒手黑。输了,金钱、地位、权力甚至身家性命都得赔上,赢了更上一层楼又或者是万丈高楼平定起。总之,都是不死不休。想投降认输,那也得看人家接不接受。
胡长运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狠狠的摆了胡长运一道,胡文豪的一句恕罪就能把这件事情给翻过去?胡长运冲着涕泪横流的胡文豪,冷笑道:“起来吧!大伯父!”
胡文豪不起,依旧大哭,三个儿子也跪在地上不敢看胡长运。
“胡文豪,你好大胆!竟然妄图分裂北首,你可知这是天大的过错!”胡长运突然面目狰狞,杀机毕现。胡文豪磕头如捣蒜,血流不止。
“回家去吧!没事别出门!”胡长运看着胡文豪这幅惨样,于心不忍,口气缓和不少。
胡文豪谢恩之后,赶紧起身要走。三个儿子也紧跟其后准备走。“我只说让他一个人走!你们三个不准走!”胡长运又面色低沉,厉声喝道。三人又重新跪下,也是求饶不止。
“胡长文!瑞福祥查没充公,立马开仓赈济军民,你回去多反醒自已!”胡长文磕头谢恩,也回去了。“胡长武,你的指挥使一职就交给君山吧!”胡长运这么说,胡长武敢所说什么?胡君山倒是很意外,又当上将军了。只剩下最小的胡长斌,也是胡文豪最疼爱的儿子。“长斌就留在军营做个书吏,不得私自出营!”胡长运解决了胡文豪一家,好像是很柔和,但也就是柔和这一个月。
元更率军驰援高城前夕,胡文豪病故,胡长武自杀,胡长斌再出城向江左军送信时被杀,胡文豪一家只剩没什么用的胡长文。而此时的胡长文,已经露宿街头,无片瓦遮身,只靠行乞为生。不死不休,这就是那看不见的争斗。一个身世显赫的门庭就这么倒了,一连死了三个高高在上的牛人,百姓却争相庆祝,如同过年过节一般庆祝一番。
胡长运带着郭铁头回到高城,在燕府见到了燕乘风提及元更结亲的条件。大女儿是当初迫于胡文海的压力,被逼嫁给了郭铁头。现在胡长运又让小女儿嫁给元更,真的是太欺负人。燕乘风猛的起身,说道:“元更是什么人?不过是山村野人,一时得志而已!覆亡之期不远矣。我岂能将女儿送与这种人的手里?”
燕乘风是什么人?出身名门,少年得志,结交的都是有头有脸有背景的人,实在看不上元更这种人。见燕乘风拒绝的干脆,胡长运也不生气,说道:“英雄不怕出身低!那元更能有今日近万人马,倒也有些手段,是个人物。表妹嫁过去也不算失了身份!况且大局为重,那元更点名要取表妹,若不应允,元更倒向江左那边,高城败亡,表妹自然少不了凌辱。”
“卑鄙小人,无耻混蛋!竟敢染指我的女儿!”燕乘风这种斯文人也破口大骂,实在是气的不行。这句话不仅在骂元更,好像把胡长运也顺便骂了。胡长运一时无语,表情极不自然。
“一山容不得二虎。你和元更都不是甘居人下之辈,早晚必有决战。到时,你表妹怎么办?”燕乘风反问道。
“姑丈放心!我定不与乌山开战。只要他能尊我为总督,我便不与他为敌!表妹自然不会有事!”胡长运说的信誓旦旦。
燕乘风笑了,他知道这话里有多大的水份,这他娘就是个笑话。“若要我嫁女儿,必须依我两件事。否则,燕家败亡也不从!”燕乘风语气坚定不容质疑。
胡长运正色问道:“什么条件?”
“第一,我不出任任何职务,也不参与任何场合议会,我从今天起,闭门不出。”
这是要退出政治舞台,也是保护小女儿的一种手段,同时更是自保。胡长运完全理解,点头应允。
“第二,我要保证我的生意在北首没有阻碍,我要给家族留一条生路。”这第二条也不是难事,胡长运还是应允。
“我燕乘风少年得志风光无限,三十岁看尽官场百态,而后做了个富家翁。本想趋利避害,自以为聪明一世,挣得万贯家财,却保不住自己两个宝贝女儿!罢了!罢了!人生一世,浮梦一场,若有来世,你我便不相识罢!”燕乘风慨叹完毕,便转身回了内室,任由胡长运自已回去。
胡长运发现平日意气风发的姑丈竟也走路有些不稳,头发也白了。反看自已,也不在年轻,走出门口,发慨叹一声。“你道穷人不易,我说富人也难呀!呵呵,为人何堪易,自有各种苦!呵呵……”
感慨人生易绝对有市场,但也绝对没用,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元更不会不娶燕春归,唐士谦不会不取高城池。只在第二天,江左军再次攻城。
唐士谦升帐点将,问其众将军谁愿先锋,结果竟无一人应战。赵顺之不语,史衡低头,穆七郎不在,其余众人皆无精打彩。唐士谦明白,几个月都没攻下高城,军将都十分倦怠,早有停战之意。更何况乌山一系七八千人新到,士气正高,又是来帮胡长运的,这鹿死谁手真犹未可知。
“众将出征己久,连克北首数城,可谓劳苦功高。在此,本人也替万总督对大家说一声辛劳了,他日功成还乡,必有封赏。高城已困数月,已是强弩之末,城陷之日不远矣!”唐士谦一脸温和安抚众将。
赵顺之起身言道:“高城坚固,今又有元更一系搅局,咱们有何对策?”赵顺之对唐士谦很尊敬,但对这个来抢功劳的行为却不耻,说话也有几分不服。
“呵呵,后生晚辈,老夫既出此言,肯定有破敌之策。你且坐等看好戏吧!”唐士谦依旧面色平和,说得更是轻松无比。
“吾等愿听先生调遣,只不知生生有何良策?”史衡不比赵顺之的背景,自然也没有赵顺之的那份骄横。讲活是客气不少,言辞也有些礼数。
唐士谦起抚胡须,笑着说:“北首叛军战力不高,所依仗的不过只是那高墙。我有一法可叫高墙不高,到那时,我军长驱直入可大破高城。”唐士谦再一次卖了个关子,就是不说。
“愿听先生教诲!”史衡再次请教。
“我只遣军两千,堆土至城楼,何愁高城不破,胡氏不亡!”唐士谦缓缓道来,脸上也有得意之色。
众将皆愕然,这是什么妙什良策?赵顺之已经用过两次,只不过到护城河下就再难前进半步。高城的护城河宽而急,多少土扔进去也被冲走了,根本行不通。“此法,我已用过,结果还是功亏一溃。”赵顺之笑着说道。
“平日不行,今日就行。昨天大雪,气温骤降,护城河也被冻上,怎得不过?”谁都少考虑了天气因素,唐士谦一说,众将总算明白。
“先生多智,末将佩服!只是如果我军进攻高城,乌山贼兵趁机攻打我军,我军又该如何自处?”史衡说道。
“哼!一群穷疯了的泥腿子想捡现成的,也不看看自已有多大的能耐!”唐士谦提及乌山军一脸的鄙夷,又带有三分仇意。“我料定那元更想坐收渔利,不会轻易出兵。只要我军能迅速突入高城,胡氏败亡,那乌山的乌合之众只能投降。明日赵应之带两千人堆土,史衡在左侧照应,赵顺之居后。不管是谁敢与我军野战争雄,必当全力绞杀!”唐士谦十分笃定的说道。
赵应之的两千人是生力军,土气不低,进攻正好合适。况且赵应之又是跟了自己几年的人,不会不卖力。至于史衡,也比较听话,让他防着乌山军也不错。赵顺之比较刺头,让他在后军压阵。如果北首乌山两军全部出动,赵顺之也不敢不拼力死战,毕竟上面还有万升。唐士谦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艰难的从厚重的乌云里穿过照在银茫茫闪亮亮的大地上没有一丝丝儿的暖意,反倒是有些刺眼。冷风拂面而过,雪地里无数身着冰凉铁甲的军兵几乎都是用力缩缩脖子,问时又狠狠的咒骂几句这该死的鬼天气。光秃秃的树枝上,两只早起觅食的鸟儿叫得十分难听。一箭而过,一只鸟儿跌落到雪地,另一只留下几声尖利的啼叫飞走了。
赵应之裘衣铁甲一应俱全,驻足在没过脚的雪地里看着一个百户射下那只鸟,不禁仰起头叹道:“我当为人不易,鸟也难过呀!”来不及过多伤感,赵应之要带人赶向高城脚下。人命尚不足惜,何况飞禽呼。此一去,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回不了江左行省的老家。
“江左那边有动静了,一两千人背着麻袋向高城去了。他娘的,他们这是要堆墙!咱们怎么办?打不打?”李化龙也是一身铁甲,站在高岗上的村头拿着千里望看着江左军军营,跟旁边元更、陈达、李青松等将领说道。李化龙的盔甲里面就一件破旧棉袄,冷风吹的那本就不白的脸变成紫红色,但李化龙好像并不觉得冷,脖子上的链甲贴在皮肤上,没一点感觉。
元更通红的手上也拿着望远镜,又转向高城方向,隐约可以看见城楼上的北首军兵行色匆忙,调试火炮、整理弹矢,搬抬东西的军的军兵不停的忙碌着。“只守不攻就想赢?想让我们先出手,我们就来当这个火星子,且看能不能引爆这个大火药桶。”
“咱们做个诱饵,让他们打去!”李化龙顿时也明白元更的意思。“青松!带上你的一千骑队,跟着我溜溜马!”李化龙对李青松高声喊着。
元更急忙说道:“你别去,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干。”元更太了解李化龙,生怕他脑袋一热,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别扯蛋了!你不就怕我真打吗?你在这看着全局,不别管我!”李化龙脖子一硬,大声说着。说完就带着李青松集结军兵去了,风风火火,说干就干。李化龙最近虽然不管事,但到关键时候,还是一言九鼎,说话极其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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