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因

生气中的赵应之刚刚说完那句命令式的‘我是你大哥,长兄如父。’一口气上不来,赵应之剧烈的咳嗽起来。伤口崩裂,血又冒了出来。看着那碗汤药,赵应之端了起来。刚刚送到嘴边,又再次放下。都不知道是气的不想喝药,还是感觉出来这碗汤药根本救治不了他的伤。

“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吧。姜玉昆废掉了皇帝,扶持自己的外孙做了小皇帝。事已至此,这天下要变色了。老皇帝已经死了吧,小皇帝这个傀儡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你想效忠的皇帝没了,就是在你认为那个当世第一忠臣的姜玉昆手里没得。”赵顺之语气很怪,七分的可怜,三分的嘲弄。

赵应之有一次得皇帝召见,就是那一次,赵应之决定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皇帝,誓要振兴天下。也是这一次,赵应之见到了姜玉昆,言谈中,赵应之说了一句话。“当今天下,忠义之臣当以姜老为首。”那一年,赵应之很年轻,意气风发。但是,看人的眼光确实在是太差。老天没有让事情按照他心中所想的样子发展下去。却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并且恶毒的玩笑,赵应之受不了。

身上的伤虽然差一点点要了他的命,但他可以接受,因为他觉得还有希望。但这件事,绝对比身上的伤更能打击赵应之,因为,这断绝了他为之奋斗的希望,可以牺牲自己性命为之奋斗的希望!

赵顺之走了,没有关门,只剩下在满屋寒风中的哥哥赵应之。此刻,赵应之不觉得冷,因为他的心比这该死的天气还要凉。“啪!”一声脆响,赵应之推掉了桌子上的汤药。连做人的希望都没了,就算把伤养好了,用能有什么用。父母造势,恩公谋逆,家里悍妻,兄弟反目,皇帝被害,君不成君,国不将国。人生在世,活到如此地步,还活个什么劲。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半个时辰之后,赵应之死了。死法相当之惨,自己扯掉了裹在身上的纱布,又挑开了伤口,血流满地而死。血流干了,眼睛却睁的老大,后来任由人怎么帮他闭上眼睛都不成,那眼睛就是闭不上,就是死死地盯着眼前,尽是不甘之色。以好乎寻常人的惨烈死法结束自己的生命,只留下无尽的遗憾,死不瞑目啊!

赵应之的亲兵哀号着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唐士谦和赵顺之,这件事情早在两个人的预料之中,尤其是唐士谦。赵应之不死,他还真睡不着觉。现在好了,由于赵应之和乌山贼寇石刚里应外合导致江左军大败,而今赵应之事情败露有畏罪自杀,整件事情都通了,让谁听都觉得很合理,这就好了。

“应之啊!你好生糊涂啊!”唐士谦匆忙赶来,而此时赵顺之和西重柏和铁叶等人已经到了,正在忙着赵应之的身后事。史衡和穆七郎也听闻赵应之身死,也赶来过来。唐士谦看见赵应之的尸体大声哭嚎着,显得悲痛万分。几个人赶忙搀扶住这个极度伤心,看样子马上就要晕死过去的唐士谦。

唐士谦抹去脸上的泪水,又说道:“我的好学生,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你以为每个人都能跟他讲情义吗?乌山贼军个个心肠歹毒,你怎么就和他们为伍来倒戈相向?糊涂呀!”此一句话听的众人大惊失色,原来这次失败另有原因,居然出了叛徒。

众人小声议论中,唐士谦继续哭诉着。“若你能迷途知返,万总督也会体念旧属。可你怎么就想不开,居然出此下策。呜呜呜呜。”众人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赵应之的死因原来如此。虽然都知道赵应之受了重伤,但是伤情已经稳定住了。原来这人心里有鬼,是自杀而死的。而且都看了伤口,确实不像他杀。再看看弟弟赵顺之的表情,再听听唐士谦的话,确实有可能。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唐士谦的这种情绪也没有保持多久,原因不是他不想。表演还没有结束,就被人打断了。

胡长运可是恨死了这群围了高城近一百天的江左军,如今兵败了,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你玩人家时往死里整,现在,人家踩到你的肚皮上,不踩出青屎那就对不起你当初的行为。吕一刀带着三千多人已经追了很久,在吕一刀侧翼不远处,王信也带着四千多人也是一路追砍。两支人马就像一把铁钳一样,不停的合拢分开再分开,不断的夹死江左军的溃兵。

唐士谦那声泪俱下的表演很动情,众将全都劝不住。这种人死了活该,为他哭的死去活来根本就不值得,何苦呢。也就你这么念旧,还哭的这么伤心。你都没看见弟弟赵顺之一脸的木讷,根本就没一丝伤心的样子。就在大家连拉带劝唐士谦的时候,王信和吕一刀这两个师兄弟带人再次追上来。而且还是左右夹击,军心不稳,怎么打?还是先撤吧,唐士谦布置一番,带着穆七郎一部人马再次出逃,这一次直接逃了几十里,直接退到渔州城。

渔州城应该还算安全吧,也没有那么多乱民。当然了,这一切都归破城时候的大屠杀。不是渔州的城防有多坚固,当初毁坏的城墙才刚刚修好,也经不起几次大规模的攻城。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渔州港口里面还有十几艘战船,乌山军把海上封锁了,但是乌山水师还没有攻进港口。这十几艘船也是江左军在北首行省仅剩的船只。虽然少了些,但要是撤回江左行省还就得靠这些船。别的地方都没有,也只能到这里了,唯一的退路喽。

两天之间,渔州城里面汇集了一万余江左军,不仅有唐士谦赵顺之等人率大队人马撤下来的,也有跑散归队的。渔州城再次热闹起来,唐士谦后半夜到的渔州城,忙活到天亮,还没下令重新整编军兵,王信和吕一刀合兵一处也追到了渔州城下。

“狗日的!你们也有今天。当初杀我们多少人,老子今天就杀他们多少人!”王信有两天都没有合眼了,但依旧精神十足。看着东方的红日,王信对着手下的一众将官说道。

“那还等什么,我先带人直接冲进去砍上一顿再说。我直接把他们那什么唐士谦赵顺之的人头给带回来,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吕一刀永远都是那么冒失,但是很是振奋人心。被欺负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终于能报仇了,谁都憋着一口气。上面这两个将军都这么有决心,那下面的将校更是兴奋,一时间相应吕一刀的人很多,都要跟着吕一刀一起上。

“别着急,狗入穷巷,他跑不了。咱们先休息一天,等胡总督来了,咱们一锅端了了。”跑到跑疯了,这追到是追累了,完全就靠这一股气支撑着。王信知道军兵的极限,真得休息了。再说了,就靠着七千人想打人家那么多人,而且还是攻城。虽然自己这边士气很高,那边士气很低,但真要是江左军做困兽之斗,胜负还真不好说。王信就是考虑到这一点,还是休整一天等等胡长运。

屁股决定脑袋。人的眼光长短跟所在的位置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王信现在是主将,他当然的考虑周全,但下面的军官可想不到这些,也不想这些。在这些人的眼里,现在面对的就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千载难逢的升迁的机会。只要拿下渔州城,就是意见大大的功劳,到时候升官是自然的。可现在居然要等别人来分享这胜利的果实,真真是岂有此理。胡长运是谁,他身边又有多少姓胡的还根本不会打仗的将军?这群人打仗的不行,抢功劳可绝对是一把好手。这种事,不能发生。

“师兄!你可得想清楚了,兄弟们跟你玩命,可不能把功劳让给胡君山那种货色。”吕一刀带头说道,后面的将领虽然不说话,但是从眼神中,王信看的出来他们的立场。

不好办啊。这功劳很大,足以让自己坐上北首行省最后一个指挥使的位置,怎么能不动心?但要是打败了呢?不后果同样也不敢想象。“胡总督为人怎么样?”

“这还用说吗?胡总督为人公正,爱惜手下。跟着这样的总督干事,我们都愿意。”吕一刀说道。确实,胡长运对这些有能力的将领确实不错。郭铁头,王信,以及后起的吕一刀和洪进不都是一路直上,步步高升。甚至连郭铁头的部属热恩.不易等人也当上了千户,这就是铁证。都是活生生的例子,看得见,摸得着,有谁不信。

“那就行了,我相信胡总督的为人。你们都说胡总督为人公正,他肯定不会让我们吃亏的!”王信信誓旦旦的说道。胡长运的威望在那摆着,那胡长运说事,没人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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